对话丨周鸿祎委员谈网络安全：是智慧城市“基座”，也是“木桶底板”

【知识分子新百年畅想】

光明网记者 李政葳

“数字时代有三个鲜明特征：一切皆可编程、万物均要互联、大数据驱动业务”“网络安全是数字化战略的底座。有了网络安全保障，数字化战略才能发展得更好”……3月4日，在全国政协十三届四次会议第一场“委员通道”采访活动上，全国政协委员、360集团董事长兼CEO周鸿祎这样说。全国两会期间，围绕网络安全领域热点话题，光明网记者采访了周鸿祎委员。

记者：今年您关注哪些议题？准备了哪些提案？

周鸿祎：今年提案还是关于网络安全，但与过去有点不一样。过去，大家提到网络安全，容易想到杀毒、木马、黑客或电信欺诈、网上欺诈等。实际上经过近年来网信、工信、公安部门和运营商的合作，以及互联网安全公司的努力，病毒、木马等都不再是大问题，传统电信诈骗等也得到很大遏制。

所以，我今年提到的网络安全问题，是在未来数字化发展之下带来的新数字威胁，回答的是数字时代“必答题”，主要围绕着车联网安全/智慧城市安全等。

记者：我们关注到，有一项提案是关于城市网络安全基础设施.这是基于什么考虑提出的？目前行业现状如何？

周鸿祎：数字化是当今时代中国乃至全球的大趋势，发展数字化已经成为政府和产业界的共识，我们正在加速进入数字化时代。对于数字化未来，我借用互联网上半场和下半场的概念，互联网上半场完成的是人们生活方式的信息化、网络化；互联网下半场将是政府部门和传统企业的数字化，政府部门将实现新型智慧城市、城市大脑构建。可以说，数字城市、智慧城市是我国未来五至十年经济增长、社会治理、民生发展的主战场。

此时，城市和关键基础设施会成为网络攻击的“首选目标”。当核电站、交通、能源、金融、医疗、公共卫生这些枢纽都接入互联网，一次攻击可能造成城市大面积瘫痪。所以，网络安全已经成为智慧城市的“基座”，也是智慧城市发展的“木桶底板”。

要建牢这块底板，仅仅依靠城市中每个部门、行业、企业采用的各种安全软硬件，没办法对付APT（高级持续性威胁）、网络犯罪组织。这就需要通过集约高效的方式建设和运营城市级网络安全基础设施，形成协同联防，整体提升城市网络安全水平。

记者：今年政府工作报告再次提到5G。5G时代，城市物联网安全面临哪些挑战？

周鸿祎：未来城市万物互联的结果是，物联网打通了虚拟世界和物理世界的界限，过去仅停留在虚拟世界里的网络攻击，可以通过物联网转变成对物理世界的伤害，它的威力将超越传统的单点式安全威胁。比如，对于一座城市来说，传统的危化品爆炸、交通事故虽然也能造成重大伤害，但通常不至于影响全局，但试想城市的水、电、煤气等基础设施受到攻击，就会瞬间造成整个城市大面积瘫痪。所以，在5G时代，安全无小事，网络安全、数据安全的风险，将遍布在所有场景当中。

记者：这两年一波波的造车热潮涌现。我们关注到，您第二年提了有关智能汽车安全的提案。这是基于什么考虑？

周鸿祎：前些年造车还没有这么热，买车的人也没有这么多。但这两年，传统车厂在努力造智能车，很多互联网公司也要跨界造车。还有很多人开始认真考虑，准备购买他们人生的第一辆电动智能车。

而我们作为网络安全从业者，越是在产业火爆的时候，越是有责任把其中的安全问题提出来。讲安全问题不是为了妨碍产业发展，恰恰是为了让产业意识到，要解决好安全的保驾护航，产业才能发展得更好。

智能汽车安全问题主要出在这些地方。一是智能汽车安全问题比手机、电脑更严重。因为电脑安全通过免费杀毒可以解决得很好，手机出了问题大不了换个手机。但车在开动过程中是不能出任何问题的。所以，我认为，车的安全问题比其他智能设备更加严重。

二是厂商自身安全问题也能殃及池鱼。智能网联车，实践上都是跟车厂的云端实时相连，不断采集大量数据传到云端，而且可以接受云端的指令。一旦汽车厂商云端服务器被发现漏洞，攻击者就会对汽车实现远程操控，完全可以形成对车的物理破坏。

三是汽车传感器里的“大数据”会被窃取。智能汽车中的传感器非常多，可以不停地采集汽车运行中车内外各种数据，比如，零件是否正常运行，驾乘人员出行轨迹、驾乘习惯等。一旦数据泄漏，用户隐私将被暴露。

记者：在网络安全人才培养方面，如何做好政产学研用的联动？互联网企业在人才培养方面承担哪些责任？

周鸿祎：网络安全是人与人的对抗，对抗的本质在攻防两端能力的较量。所以，人才是国家未来网络安全产业发展的基础。但合格网络安全人才不足是网络安全产业发展所面临的紧迫问题。因此，需要政产学研用多方参与。比如，360政企安全集团将人才培养需求“前置”，依托智慧城市安全运营中心建设，打造了网络安全人才培养基地。实践中，通过联合本地知名高校、网络安全相关研究院所、业内知名企业，面向信息化工作人员、高校在校学生和毕业生提供专业的网络安全培训，综合提升人才能力。通过这种创新模式，扩大人才供给。

在今年提案中，我也提出希望国家通过对网络安全领域特殊人才的认定和激励，增强他们的荣誉感，引导他们为网络强国建设做贡献，在重大网络安全事件的关键时刻能够挺身而出。

记者：今年是“十四五”开局之年。“十四五”规划对民营经济及本行业发展带来哪些机遇？

周鸿祎：近年来，党和国家高度重视民营经济发展，充分肯定民营经济在我国发展中的重要作用，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、举措，不断为民营经济营造更好的发展环境。如今，民营企业已经成为促进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、推动创新发展的重要主体、增强市场活力的重要力量、创造就业岗位的重要渠道。

今年是“十四五”开局之年，也是民营经济的一个重要发展节点。未来，民营企业的发展必然要坚持以科技为内生动力，不断提升创新能力和活力，在优势领域精耕细作，聚焦实业，做精主业。

对于网络安全行业来说，当物联网、云计算、5G、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新技术，把整个国家社会以及整个产业的发展都架构在软件和网络之上，网络安全的重要性也将“前所未有”，网络安全行业也将迎来新的发展机遇。